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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无名离去,叶云舟望着门外恍恍惚惚,神游天外。赵活小梅二人则长舒口气,总算卸了身上劲力。
便见虞小梅忽然拜下,道:“我等不请自来,罪该万死,谨领魏掌门责罚。”赵活听了微微咂舌,心想小梅平日疯癫,在正事上却往往有条有理。魏菊捧起手炉,似笑非笑道:“小梅师妹快快请起,无须多礼。诸位深夜来访,想必是为了明日的掌派人大选。”
虞小梅起身坐好,正色道:“正是。魏掌门可知,那金乌上人原是千灯楼的教头,蛰伏多年,便旨在崆峒掌派人之位。若真叫他坐上那宝座,只怕崆峒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魏菊轻笑道:“小梅师妹又是如何得知这等机要?”赵活心头一紧,侧头望去,便见虞小梅脸色淡然,口中道:“只因我亦是千灯楼埋在崆峒的棋子。”魏菊仍笑道:“小梅师妹如今改邪归正,欲救崆峒上下于水火之中,本座不胜感激。只是还望小梅师妹告知,这些年来,十七位崆峒才俊不知所踪,是否亦是金乌上人所为。”
虞小梅面上一白,咬了嘴唇。眼神不自觉游离开来,撞见了那道关切目光。她触电般回转头去,干声道:“是我。”魏菊又道:“迷途知返固然大善。可那毕竟是十七条人命。”虞小梅张口欲言,却又挤不出声音,只面上凄凉,嘴角微微弯起,将笑未笑。赵活正欲开口,便见魏菊面色一凝,严厉道:“赵师兄,你可想清楚了。虞小梅杀害十七位同门,已为正道所不容。江湖仇杀不在官府管辖之内,可虞小梅所杀之人,未必便只这一十七位。即便她一身血债,你却仍要护她?”
赵活答得很快,他盯着魏菊双眼道:“孔子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他再不多言,只伸手去握了虞小梅的右手。虞小梅微微一颤,右手轻轻翻转,死死抓住那只粗粝,温暖的手。
何须再求世间安身所?她已有安心处。
虞小梅微微偏头过去,面上发红,心跳砰砰然加速。
魏菊轻吸口气,淡淡笑道:“崆峒山人固然多,但却没几人愿意读书。江湖上就是文武双全的,也多是虚有其表,附庸风雅,吟几句脍炙人口的诗句,引几段圣人誓言,只想博人喝彩,思想却都极其浅薄,到头不过仍是争名夺利。如赵师兄这般诚于中,形于外者,才算真正做学问的儒者。”
赵活一愣,赧然道:“魏掌门谬赞,我也不过是胡乱引用两句罢了。”魏菊却道:“赵师兄在崆峒的日子里,常来我玄功洞读书,我放在书架上的先哲文选,除了我外,便只有赵师兄翻阅了。我可不是凭赵师兄今日......如此行径才下此断论。”她又笑道:“你们一定觉得我前倨而后恭,阴晴不定,很是古怪对吗?”
赵活忙道:“魏掌门立身处世,自有道理。”魏菊轻笑一声,说道:“赵师兄气量真大。换做是我,不论如何也会想讨个说法的。”言闭她又正色道:“赵师兄此行前来,想必是为了崆峒秘宝。”赵活一惊,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虞小梅听闻崆峒秘宝四字,忙转过头来道:“正是!阿活他现下失了内力,若想在明日大选胜过金乌上人便只有......”
魏菊接道:“便只有自我这里取得崆峒历代掌派一脉承传的铁琵琶功。”原来这崆峒秘宝不是甚么神兵武功,却是每届崆峒掌派人卸任之时,交予玄功掌门代掌的内力!新掌派人继位之时,携崆峒四姝入玄功洞禁地,由铁拳护持,将飞天至阳、夺魄至阴以玄功调和,遂成神通。
虞小梅乃飞天门嫡传女弟子,自然知晓此事,她道:“还望魏掌门能够成全。”魏菊却摇头道:“崆峒法典有言,秘宝非我派者得之,四门该当齐心,纵远必诛,灭其三族。赵师兄虽来我崆峒留学,却也只算半个崆峒弟子。更何况秘宝只可传给新任掌派人。纵使我要将秘宝传给赵师兄,那也是赵师兄接任掌派人之后的事了。”
虞小梅哪料魏菊竟如此迂腐,急道:“你......阿活在江陵舍命救你,你便如此回报!倘若真叫那金乌肥猪当了掌派人,你可知你要落得什么下场?你也要传他秘宝?!”魏菊却也不恼,轻笑道:“那只好教赵师兄再救我一回了。”说罢她似是觉得此话不甚得体,微微脸红。
虞小梅一愣,又急道:“你若是不传阿活内力,他哪能救你?你莫不是要我们强杀那金乌肥猪?到时我们杀下山去可不能留手,不知要杀多少崆峒门人,还要连累唐门!”
魏菊忽然面上烧的通红,一改平日落落大方模样,细声道:“小妹虽已二十有三,已过了适婚年龄,可,可也还是,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便见她手上微抖,手炉火焰摇曳,蚊蝇般说与自己道:“这......这是要浸猪笼的......”
赵活不解魏菊何出此言,只是望着她羞怯模样,心头一紧。虞小梅皱起眉,略一寻思,惊道:“你......你莫不是以为传功必须......必须......”她手上猛一用力,指甲扣入赵活肉内。赵活吃痛,却不敢喊出声来,只好生生咽下。
魏菊低头不语,扭捏起来,似是想逃出家去。虞小梅实在无言,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她又狠狠捏了赵活手掌,挤出声音道:“魏掌门不曾练过武功?”魏菊细声道:“小妹......确实不曾习武。”虞小梅又道:“那魏掌门在江陵又是如何渡气为阿活疗伤的?”
魏菊抬头,似是惊觉,迟疑道:“这......可书上......”虞小梅打断道:“倘若传功只需手贴背心,还隔着衣物,魏掌门你肯不肯传功?”
魏菊何其聪颖,早已明悟,却更羞愧难耐,面上犹如火烧,头顶似隐隐有水气升腾。看得赵活不禁咂舌,心道:“魏掌门内功果真高强,头顶白雾蒸腾,这可是不得了的境界。”
虞小梅可不管魏夫子如何羞愧,只强盯着她看。魏菊不堪其扰,只好细声道:“赵师兄曾救小妹性命,此番又欲救崆峒于千灯楼魔爪之下,于公于私,小妹都......”虞小梅腾地站起身子,将手指放入嘴中,尝了尝甘甜血味,嬉笑道:“谢谢菊姊姊!”她忙拉了仍神游天外的叶云舟,出了门去。
赵活抬手看了看伤口,微微嘶口冷气,又听魏菊轻柔道:“赵师兄,请......”
等了会儿。
等了一会儿。
还是等了好一会儿?
总之赵活出了门来,月亮仍挂在天上,暴雨刚刚停歇。
他望见虞小梅湿漉漉地站着,面上发红,身上发烫。
他低下头不敢看,可地上水中,也尽是她。
虞小梅步到他面前,把双唇凑到他耳边,将牙齿磨的沙沙作响,挠的赵活心底发痒。
“小心风寒......”
“你要管本梅?”
“啊......”
“你敢不管本梅?”
“不敢......”
虞小梅一字一顿道:“禽——兽——阿——活——”
赵活呆呆道:“我,我该学狗叫,还是该学狼嚎?”
她扑哧笑出声来,忽又鼻音奶奶道:“我好冷~”
“你、你自己要淋雨的......”
“阿活你干嘛这么紧张?”
“我、我哪里紧张?”
虞小梅嘻嘻一笑,又娇嗔道:“都怪阿活你!害的我淋雨!”
“不,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害的本梅心里烦,身上热,非得淋雨不可!”
“哦,哦......啊?”
“给我咬一口!”
“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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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舟在屋檐下没有淋雨,他有他的剑,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