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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菊园孤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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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单府大门不同,府内陈设很是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天井四周的回廊极是简约,廊柱之上并无图案文字的雕刻,廊顶所用砖瓦也只是民间寻常的青石瓦。十三踏入廊中,更是看见回廊栏杆上处处可见焦黑,尽管痕迹所现时间久远,但也能看出这里曾遭遇大火焚烧。“还和以前一样好面子还抠门呢。”十三伸手摸了一处焦黑,又抬到眼前瞧了瞧。
  “快停下!滚出去!”阿贵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但又因忌惮十三武功,不敢挨近,只得在后面虚张声势地呼喝。十三也不去与他计较,顺着回廊便往内走去。单府内虽是简陋,但整体占地倒是极大,十三顺着回廊走了许久,方才到了内院。
  出了内院,却是一面高约丈许的石墙立在回廊出口前一丈外。十三就着月色看去,隐隐见墙面正上方刻着一个大大的“夏”字,而字的下面却是几个人形。十三凭生兴趣,便走近了去看。
  “大胆!见了皇命墙怎地不跪?”阿贵突然大喝。“皇命墙?”十三一愣,指着面前的墙问道:“你说这个?”“哼!谅你这个乡巴佬也不知道。”阿贵冷哼一声,走近十三身边伸手按住十三左肩便要将他压跪下。十三瞥了瞥他,肩膀向下一斜便将阿贵的手让开,更是劈手自阿贵手中夺下灯笼,举过头顶照亮了皇命墙。
  虽说十三夜能视物,不过有了光照倒也能看得更清楚些。只见墙上所刻大字果然是“夏”字,上方刻着一个晚间在城外所看见的龙雀逐云图。而字的下方,刻着两个人物,面目清晰、栩栩如生。“这人分明是老爹嘛,虽说瘦了些,不过看那臭屁的神色,应该不会错的。”十三指着左面那身着长衫,右手执剑左手握书的人形笑道。
  “什么老爹?那分明是我家老爷!”阿贵恼他夺他灯笼,恨恨地说。“行行行,是你家老爷,那这个人是谁?”十三指着另一人问道,那人形亦是手持利剑,不过身子却微微弯曲,似是在朝单文丘行礼一般。“大胆!先皇岂是你这厮能随意指点的么!”阿贵装模作样的呵斥道,不过这个语气搭上他那邋遢的模样,却是半点威慑力也无,倒惹得十三心里好笑。
  “先皇?那是谁?”十三转过头去看着阿贵,认真的问道。“啊?”这一问倒是让阿贵愣住了:“先皇就是先皇,还能是谁?”“你且与我说说,为甚见这墙要跪?”十三见他发愣,更觉好笑,却也不再问“先皇”的事儿。
  阿贵其实也不知先皇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在这府中见来访客人见得多了,脑子里自然也知道一二,不过要让他说出来却是极其难为他了。听得十三问他为何要人跪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关你什么事儿!”
  “嘁。”十三冷哼了一声,脑里却忽地闪过赢玉儿的倩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阿贵瞧得分明,但却不明就里,还道十三讥讽与他,心里恼怒,正要开口责骂,却听得老张的声音响起:“阿贵,不是让你送少侠么?怎地还让少侠进到府中?”“他自己要进来的,我拦不住他!”阿贵先是一惊,接着便又乐呵呵地叫道,不过显然他不知老张在哪个位置,兀自四下张望寻他踪迹。
  十三闻言心内一凛,虽说夜间视物不便,但他因明聪经的缘故受此影响不大,何况夜间寂寥,别无其他嘈杂吵闹的声音,按理来说听到老张说话的声音便能认清方向瞧见他的身形,可十三环顾四周,却是除了阿贵外一个人也看不见。
  “如此说来这便是少侠的不对了。”老张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他的踪迹却依然没有显露。十三心生警惕,伸手探到脑后握住了剑柄,身子微躬,小心仔细地环视周围。
  忽地,老张不知从哪闪出,竟突然间出现在阿贵身边,弯着头看着地下,手上握着一把笤帚不住晃动,似是在清扫着什么。他淡淡地说:“既然我家老爷不在家,少侠便该择日再来拜访,怎地如此无礼,擅闯老爷的宅邸?”
  “倒是小子鲁莽了。”十三紧盯着老张,他倒没想到这羸弱老人竟也会武功,别的不说,便单是他的轻身之法便让十三甚是忌惮。“倒是我托大了,老爹他府上总该有几个镇场子的。”十三心内暗道。
  “这堵墙唤作皇命墙。”老张将扫帚递给阿贵,边朝十三走近边说。十三向后退了几步,保持着与他的距离,见老张似是没有出手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不知这堵墙有什么来历?怎地要人见了便跪?”
  “跪?跪是不用的。”老张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淡淡地瞥了阿贵一眼,续又对十三说道:“老爷昔年方入朝为官,便被先皇破格任为左相,朝中老臣自然是不服,朝堂上下常有诘难。虽说老爷于此不屑一顾,不过先皇与老爷相交莫逆,还是赐下了这堵墙昭示群臣,告知天下人便是先皇自己也以老爷为师,那天下人又怎能加以责难呢?也是自那时起,群臣过府门便有了武官下马,文官落轿,侍从收刀的规矩。”
  “那单先生倒是威风得紧了。”十三笑道。
  “威风谈不上。”老张抬眼瞥了瞥十三,仍是淡淡地说:“老爷向来是不管这些虚名的。”接着,话锋一转,厉声道:“不过,我们这些下人可顾得紧了!”
  “本是应该的。”十三又向后退了数步,也是淡淡地说道。不过他却将背上的剑拔出数寸,浑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请让老头儿领教少侠的高招。”果然,老张右腿向前迈了一步,弓步半蹲,双手在身前一揖,面上一扫先前颓弱的神态,双目炯然有神地盯着十三。“得罪了。”十三低声道,自背上抽出铁剑,便朝老张摆了个青猿剑法中的“灵猴献桃”。
  “青猿剑法?”老张见十三架势,双眼微张,微笑道:“看来与公子倒有些误会。”
  “什么?”十三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说公子知礼,还先使这一式与我见礼,倒是看得起我这小老儿。”老张笑道:“不过,还请公子出招,小老儿有些事倒要从公子的剑招中问个明白。”说完,便悍然跨上一步,双掌拍向十三。
  “张先生小心了。”十三不甚明白他的话语,不过倒也看得出他敌意全消,但却也没大意,执剑小心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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