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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天晴无风。
问柳郎中酒醒何处?应是垂杨堤岸无花树,清风苦雨月明处。
再问鱼轻舟酒醒何处?想必是没有几人能知晓了。
小舟一路顺流直下,一连漂了一天一夜。早已远离了恶龙岛,但是不是仍在湖州地界就不得而知了。
鱼轻舟身受重伤,外加心志低迷,时醒时昏,噩梦不断,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都变作恶鬼。扑向他,欲将他撕个粉碎。
故而他几个时辰便惊坐而起,大喊大叫一番。
待到此时,小舟终于时飘到了岸边。鱼轻舟挣扎坐起,身体仍然吃痛,但头脑清醒了许多。
岸边水草花香,绿树环绕。他看了看浮在河水上的杂草,正随波逐流。原本欲上岸的脚步却迟疑了,沉思片刻,他毁去了小舟走上了岸。
寻到一处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便脱下衣服检查伤势。
洁白的背、腹留有一个个黑紫色的淤青,好在剑伤仅有两处,伤口不深。
他走到岸边,看着水中的自己。狭长的眼,刀锋样的眉。熟悉队伍一切却有一丝的与往日不同。
河水清凉,扬在脸上,冰爽的感觉让鱼轻舟长吁了一声。
鱼轻舟换过新衣,将“瑶光”用布包好,带血迹衣物埋在了树下。
此时此刻他穿着普通,观其气质到像个读书人。正当鱼轻舟不知该往何处去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
好在鱼轻舟身手矫健,问过路上遇到队伍村民,便一路向西。终于在正午的时候赶到了“平安县”。
鱼轻舟沿着闹市一路行走,观察之下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应都是普通百姓。
他走走停停,四处张望。本想走进一家酒楼,但回想起今时不同往日,身上银钱有限,便步入了一家面馆。
说是面馆,实则是路边一间摊子,老板是个模样敦厚的中年人,看到有人上门便热情招呼,引鱼轻舟入座。
“客观可是外地人?”
鱼轻舟并不讶异。
“怎说?”
老板揉杆一面团,动作麻利。
“嘿,咱在这做生意也做了不少年头了,天南地北的人客也见过不少。看客观相貌俊秀,鼻高眼大,定时咋这湖州灵秀之地生人。”
鱼轻舟答道:“正是如此。”
不过他神色略显疑惑,忍不住问道:“老板,我看这镇子无甚名气,怎会有许多外地人到此?”
老板似是料到他有此一问,想也不想便答道:“镇子都没甚稀奇的,不过此去东南三十里有一处名叫‘无栖谷’,传闻此谷中有座‘无山峰’,里面住着一位仙女呢。”
鱼轻舟低头不语,略有所思。
只是那无山峰中有的不是仙女。原来“无山峰”在此地,传闻“无山峰上避水台,避水台前古月来。古月来时天无月,天水化尘一剑开。”只是数十年来无人能登上“避水台。”
老板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鱼轻舟的面前,见他愣愣出神,料想他是对那仙女恋恋不忘。
“客观,客观。”见鱼轻舟看向自己,他才接着说道,“面好了,趁热。”
鱼轻舟道了声谢。老板却没离开的意思。
“客观虽说那仙女让人向往,但是去却从未听说有谁登上过‘无山峰’。还有……”他俯下身子,低声说道,“一些江湖客来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镇上的人都不敢靠近那里了。”
街道上人影绰绰,声音嘈杂。但老板的话仍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鱼轻舟耳中。
鱼轻舟道谢,老板像是了了桩心事,自顾自忙活去了。
鱼轻舟暗思这“避水台”明显有古怪,但此刻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决计不会趟这滩浑水。
面碗飘出香气,让人食指大动。鱼轻舟用竹筷挑起苗条,一口吸紧了嘴里。一股暖流顿时流入空荡已久的腹胀之中。
鱼轻舟呼出一口热气,露出一幅舒爽的表情。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自耳边响起。
“鱼轻舟,你难道不想登上‘无山峰’吗?我可以帮你。”
鱼轻舟神色立时大变,一丝惊愕与愤怒出现在他脸上。他看向四周,掌柜仍然在忙活着,街道依旧川流不息,没有人听得到那突兀的声音。
“哈哈哈,别紧张。他们听不到,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
鱼轻舟默不作声,自顾自吃着面条。只不过神色冰冷,已然品尝不出面条的口感。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让那些人费尽心思吗?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那些人疯狂?是绝世美女吗?不是。是天下第一,那才是无数武林人孜孜不倦所追求的。”
鱼轻舟伸手入怀,摸到一个温润的圆形物体。那是一个圆镜,也是他那个夜晚无论如何也不放手的东西。此刻那镜子里有个声音,正夸夸其谈。
“无山峰上有一口穷尽人力,成就天地的不世之锋。那口剑成于‘剑炉峰’却不属于‘剑炉峰’,它也许在等待它的主人。”
鱼轻舟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有了那一口剑,便能成就天下第一。而你轻易就可做到,我可以帮你。传授你绝世武功,让你不用借助外力就可以举世无敌。”
“莫在废话了。”
鱼轻舟小声说道,他随即起身丢给老板一些银钱。
那声音轻笑了几声,似是认定鱼轻舟一定会屈服。
鱼轻舟为未做停留,立时走出店铺,便钻进人群中快速移动。
鱼轻舟走后,面摊立时出现一个手提长剑的男子。
这人紧随鱼轻舟身后,见鱼轻舟遁入人群,立即施展轻功飞上屋檐,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
鱼轻舟一路奔走,不一会儿人已来到了城外。他早已经发现自己甩不掉这个“尾巴”。索性进入竹亭里,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青衣,长发随风舞动,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走进了竹亭。
竹亭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紫红花朵开满山坡,一幅春日悠然的美景。
“洛少侠轻功高绝,鱼某人自愧不如。不知道阁下紧追不舍,有何指教?”
那少年答道:“不敢当。我曾有幸与鱼堂主有过一面之缘。鱼堂主少年英才,飞溟见之不忘。时值“评剑大会”召开之际,又听闻鱼堂主不知所踪。故而方才巧遇便想与鱼堂主一絮。”
鱼轻舟转过身直视眼前这位少年高手,心中暗叹一声:评剑大会呀!
见鱼轻舟沉默不语,洛飞溟问道:“鱼堂主可是遇到了麻烦?‘洛府’或可援助一二。”
未等鱼轻舟开口,两人同时察觉四周生变,对视一眼,各自戒备。
静,仅一个字。
静的人心惊,无论亭里,还是亭外。静得没有一丝风。
突然,无数黑色短羽箭矢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如同暴雨倾泻,将亭中两人围个水泄不通。
两个人皆是江湖高手,立时做出反应,鱼轻舟将布条抖落,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赫然现世。洛飞溟亦拔出手上森然长剑。
两个人背对着对方,同时一跃而起,一道银白剑光一闪而过,将竹亭顶盖切成两半,两个人各自利用顶盖抵挡箭矢。
箭如狂风骤雨,然而两人身法飘逸,左右腾挪间如龙腾虎跃,将箭矢一一挡下。
一波激射之后,另一波接踵而至。两人主动出击,进展所学。如若不能杀出生天,便会变得一具死尸。
鱼轻舟舞动长剑犹如一支泼墨山水的画笔,剑式凌厉而无章,变换莫测而无序。犹如字行草书,狂放自如又随心所欲,正是鱼轻舟自创之绝式“狂草行”!
绝世一出手,自是不同凡响。遥光寒芒闪烁,锐不可当。剑刃如风狂舞,转眼间人已杀入人群之中。一个个黑衣人死于鱼轻舟剑下。他没前行一步,便有一道血液飞溅如雨。
另一边洛飞溟功力深厚,剑术亦是精妙绝伦。其剑速极快,如飞花一点,又狭待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又重似一剑。
臂如柳,剑如虹。
黑衣人节节败退,血洒当场。
此时突来一个声音:“退!”
黑衣人向后撤退,却仍保持阵型,围困两人。
鱼轻舟看向四周黑衣死侍,心知旧伤未愈,久战不力。然而“追魂”杀手,定时不死无休。是义父吗?
一个黑衣人越众而出,口中吟道:“潇湘竹,洛门柳。势如雨,剑如虹。你用的是‘湘子剑’。‘追魂’办事,无关者,退!”
洛飞溟嘴角一撇。
“你等杀人灭族,从无心慈更不手软。但凡侠义之士便不会从容恶行,洛飞溟岂可退却。”
黑衣人缓缓退回。
“杀!”
一声令下,“追魂”杀手,便如嗜血妖魔,欲择人而食。
鱼轻舟此时说道:“此时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洛飞溟挡住一枚飞来的暗器。
“这天下怕是没有我‘洛府’管不了的闲事。”
瑶光一闪,光芒涌动,立时鲜血四溅。
“那好,近日你我两人便已敌人之血,染红脚下这条快意江湖路!”
杀生扬,人如狂。
两条人影,如两条陷入绝地的孤狼。“追魂”杀手,无惧生死,且无所不用其极。鱼轻舟剑如秋水,波光盈盈,无奈内伤未愈,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洛飞溟剑式凌厉,但黑衣人结阵以对,激战之下已是捉襟见肘。
战圈越战越小,两人背靠着背,已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生无欢!”
“生无欢!生无欢!”
黑衣人齐声高喊,犹如通往地狱的催命符。
鱼轻舟此时视线模糊,耳边轰鸣声不绝。
“交给我吧,我可以帮你,只有你愿意。”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不能。”
他在心中呐喊。
他仿佛回到儿时常在的“青螺海”的岸边,停海浪翻涌,看潮起潮落。
他又看见穆啸杰冰冷的尸首,和他刚柔并济的武学。
“柔与刚,云海游与狂草行。”
心有所悟,鱼轻舟咬破舌尖,头脑霎时清醒过来。
他舞动瑶光,剑光如海浪蜿蜒曲折,绵绵不绝,却又如潮起潮落般捉摸不定。
无可名状的一剑,却又澎湃激荡。如从时间尽头而来,又眨眼即逝。
说有人皆瞪大眼睛,等待这一剑的回落。
血无声喷涌。
人无声魂去。
剑光随即之处,无一幸免。
无声中仅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死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