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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渡的下午,风忽然有些冷了,何燧看了下北边的天,排云层层叠叠飘过,看起来天色尚好,今年的山鬼不会来的如此之早吧。
悦来客栈里进来了三位奇怪的人。“老板娘,还有房吗?”一位长得俊俏的像个女人的男人问老板娘,肤如白雪面含娇杏,他后面跟着一位蜡黄脸的干瘦男人,眼窝脸颊深陷,佝偻着驼背,几乎能够双手着地成四足爬行,更奇的是干瘦小老头手里有条绳子绳子那头居然牵着一位巨汉,身高九尺有余、赤裸上身,露出健硕的肌肉一条一条盘在身上,布满伤疤的黄铜色的身子如铁塔一般杵着,可在往上看赤红的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每喘一口都能喷出一串白气出来,一进门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比牵着他的小老头更虚弱几分。
就在那一巨型大汉步入客栈大厅之后,满座之人纷纷站了起来,有血气有兵器的江湖之人抽出武器,没兵器的商贾富豪乱成一团连连后退。
“西域人!”方才被张镖头称作猫崽子的那位后生大吼了一声,抽出佩刀指着坐在地上的巨汗,而巨汗只抬眼瞟了一下,继续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巨汉是西域塞人,不是看他那巍峨的身躯,而是眼睛,他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西域塞人与汉族混居数百年,已经少有纯种的蓝眼塞人了,而有些西北汉族也有蓝色眼睛,但眼前这人,巨大的身躯、蓝色的眼睛、丑陋的相貌,出现在这边地,绝对是个异类。
那巨汉丝毫不为场中的骚乱所动,继续瘫坐在地上,恢复着身体,那俊美公子见因自己引起了异动,连忙朝众人解释道:“诸位,诸位莫慌,这人是个回鹘人,但已被我下了药了,现在他自己走三步都喘三喘,诸位无需担心。再者说了,这是我汉地十三省境内,有一两个异族来了,诸位有必要如此惊慌吗?”在场众人听他这一番解释再看那还在大口喘息的巨汉都心安了不少,还有不少人都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略感羞赧。
“果然是个狗崽子,这位公子,你牵着这一条大狗上街,不知为何啊?”说话还是那个顺达镖局的猫儿,他已收回佩刀,闲庭信步般踱到那巨汉身边,拿着刀鞘拍打着那大汉的脸,无不挑衅地道,“欸,大狗,我是你猫爷爷,喵~~~。”
“这位小爷,不要弄坏了我们家的货,打狗还须看主人,况且这狗急了还咬人呢。”那干瘦老头晃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挥手把那猫崽的刀鞘挡了回去。
“侯成,回来!”先前还端坐在椅子上的顺达镖局的张镖头见那黄脸老儿露了一手连忙把那名诨名猫崽子、大号侯成的镖师唤了回来,吩咐成道,“你去后面看货,换老六进来歇会,好好看着,别惹事!”
又向那位站在前面的翩翩佳公子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这贱奴是要拿去卖的吗?”眼前这个大汉若是能卖到富豪之家去,定能有个好价钱。
那公子见张镖头如此问,含笑答道:“去京城卖,市面上好久没有这么好的货了,张老镖头想买的话晚辈给您让个三成利。”
老人见年轻人认出了自己的,很是诧异,问道:“你认识我?”
年轻人依然笑着,对张镖头一辑到底,道:“顺达镖局的君子剑张君苍张老爷子江湖上谁人不识,能在这边地相见也是小子修福不浅。”
张君苍见对方果然认识自己,不由心下生疑,自己这趟镖干系太大,不容自己不小心。老江湖行事对所有人都不会怠慢,赶忙回礼道:“都是江湖上的兄弟们捧。”然后把话头推回对手,“恕老头儿眼拙,敢问公子名讳?”
“啊,不敢当,鄙人姓文名青,太原人士,这次是家里有些河北的账目没结清,家严派我来结。这不刚从河北回来路上遇到有人卖这莽汉子,一时新奇就买了下来打算带去家里。”这位自称文青的公子对张君苍说着自己的来历。
张君苍听罢问:“怎么说公子并不算是江湖中人,那是如何认得我的呢?”他心想太原文家,没听说过。自己这一路小心谨慎,连镖旗都没打出,也未曾对谁报过自己的名号,为了就是不惹人注意,毕竟这次的镖有些难走。
文青抿嘴一笑答道:“方才那位兄弟的佩刀上有顺达的字样,我猜是顺达的人,而且老爷子您训人的语气便是长辈模样,方才又直呼说后院有位老六,那老六定然就是顺达的压班吴六爷,敢称呼六爷老六的人想必也就是张老镖头您了。”
文青涛涛说着,惹得张君苍一阵气恼,想是百密一疏,让侯成那小子漏了破绽,又听那文青道:“不知老爷子您这是要北上还是东进还是南下,要是南下的话,敢情让我们跟着镖队走上一程。哦,错了错了,小子不懂江湖规矩,不该擅自问老爷子您们的路程,还请老爷子见谅。”
张君苍看这个叫文青的家伙皮笑肉不笑的在那里装模作样,道:“哪里哪里,我们这是要北上,怕是不能与公子一起走了,叨饶了。”说罢,一抱拳便进了后院,得赶紧让那猫崽子把刀上的镖局印记给磨了才是。
“啊啊,老板娘,刚才光顾着和张老爷子见礼了,怠慢了,请问一下可还有空房?”文青对抱着女儿的老板娘道,刚才从那巨汉进门之时再到众人剑拔弩张着实把小女孩吓到了,现还瑟缩在妈妈怀里喏喏不语。
老板娘安慰着怀里的女儿,对文青道:“这位客人客气了,确实没有空房了,还请客人再去别家问问。”便想把这一伙三人的是非推到别处去,虽说客栈里住过各色客人,但放一个身高九尺神志不清的大汉也太吓人了些。
谁知一旁的何燧却道:“无衣,把我的房间给这位客人住吧。”还未等老板娘开口店里的被唤作乙的小道:“先生,你睡哪里?”何燧答:“我在柴房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
那乙便笑道:“柴房现在被那秦飞占着了。我看先生还是与老板娘同住一个房间将就一下吧。”老板娘听罢,脸上飞起一片与年纪不相称的绯红,嗔道:“再嚼舌根小心自己把舌头咬掉。”
正这时忽然有人道:“老板娘,我看把我的房间给这位公子住吧,突然想起生意的时间好像误了,我还是先行赶路为好。还请这位公子把房钱给我。”是两位前几日就住进来的客商,已在客栈里住了几日了,却不见有什么要走的动静,好像要一直住着等人一般,不知今天怎么又突然要走,被那个壮汉吓得不成?
那文青对那对客商一拱手,道声多谢,便与那人上了楼梯,对于客人之间私下的换房店家还是不好插手的。但老板娘还是忍不住道了声:“那壮汉不要往房间里领。”
牵那壮汉的干瘦老头一歪头对老板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比他的脸还黄的大黄牙,道:“这个自然,畜生怎能住人的房间,我把他绑到后院去。老板娘放心,绑的结结实实的定然不会吓着女公子。”说罢,一扯绳子,那巨汉则乖乖的站起跟着一步三喘的朝后院去了。
老板娘目送他们离去,安抚着怀里的女儿,对何燧道:“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
何燧眯着眼睛看着那老头的背影道:“人家是找上门来的,留在这我看着也方便。”
老板娘一蹙眉,道:“这店里永远没有安生的时候。”
何燧也叹了口气,道:“我让你跟着我去别处去,你非得在这里等,怨得了谁呢?”
“是我让你留着陪我一起等的吗?”
“是我自己愿意,你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提一句这事。我出去一下,把小飞和尘儿唤回来,你和元儿要小心,今晚上又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