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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都市言情 / 从童年到大学 / 第十章 群架

第十章 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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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李金宣布,我们场帮现在成立司令部,说是来源于有一句电影台词叫什么,是一个土匪头子说的,只要国军一到,我就是司令,你们都弄个师长、旅长的干干。
  李金于是便自封为司令,人称李司令,还任命阿九当副司令,建华二哥当师长,阿黑当旅长,谁也不知司令、师长、旅长有多大,彼此什么级别,只管任命就职了事。
  除了司令、副司令、师长、旅长,其他人就没任到什么军职,因为谁也不知,下面还有些什么职务。
  貌似还有队长,可生产队也是队长,大队还是大队长,那是敌对一方的职务,不能拿来乱用,省得丢人现眼。
  李金至此脑子不够用了,干脆就说算了,我们场帮眼下才不到三十人,有四个军官得了,以后队伍扩编,拉到更多的壮丁再说。
  四大金刚正说着各种豪言壮语,只见不知何时出去的阿弟,又像老鼠一样钻进来,兜头便说,那几个大人准备出发了,都在桥头等我们呢。
  于是,李金有点壮实的手臂一挥,厉声喝道:我们也出发!
  待得我们全部钻出草洞,一起乱哄哄的走到桥头,就看见几个头戴草帽的二十多岁年轻人,手持锄头、铁铲杵着说笑,见到我们一帮小屁孩来了,便即喝道,走了、走了!
  那几个年轻人,后来我比较熟的一个叫六三,一个叫庆林,当时都是未婚青年,还有两个姓青的堂兄弟,也刚结婚生子不久,是刚搬来场部的人家,比我家早几个月来到。
  六三矮墩墩的很壮实,黑红脸膛,伸手拿下草帽,边扇风边说,我丢,小孩来玩就算了,大人还来偷鱼,晚上来了,白天还要来,太过分了,最好捉住几个,押去新村找他们的队长评评理!
  李金他们也早早准备好了趁手工具,那是从木工房偷来的一些短方木条,一人发上一根,大家全都攥紧在手,豪气干云跟着几个年轻大人,雄赳赳、气昂昂向着老虎山水库进发。
  ……
  老虎山水库,就在老圩三岔路口进去大概几百米远,只因旁边并排有两座山,分别叫二老虎山、三老虎山而得名。
  以前还有一座叫老虎山的,隔着山道仰望上去,那是一座很高、很大的绵延山岭,树林茂密望不见山顶,就在二、三老虎山的对面,中间是山道和山沟。
  那座老虎山水库,就是在那里截住山沟建坝蓄水而成。
  由于后来有喷农药除虫、撒黑碳粉人工降雨的飞机当空飞过,发现老虎山其实不像老虎,更像一头大象,在五、六十年代绘制地形图时,便已改名为大象岭。
  大象岭乃是这一带最最宽阔的山岭,海拔有多高多高,所以,往后就没了老虎山这个称谓,当地人顺势而为,把它重新叫做大象岭,不过场里后来在山下截流修建水库,却是还叫老虎山水库。
  我们大大小小、高矮肥瘦的一行人,很快来到老虎山水库高大的堤坝上。
  老虎山水库新近修成没几年,水库边上当年落成放水时,场里干部职工集体种植的相思树,还是一丛丛像冬青树那么大。
  我们已经远远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水库的水面上晃动,听得六三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六三率先冲过去,三下两下跳到水边一块大石头上,挥手叫水里的人上来。
  我们一帮小孩也跟着一起拥将过去,围在水库边上,狐假虎威的大声凑趣呼喝着,水里、水边的那些人闻声,纷纷抬头看过来。
  庆林、青氏兄弟也一起呼喊,叫他们停手,马上上岸!
  却见水里浮着几张木排,木排上有人拉着渔网,水库另一边的路旁,还停着几辆牛拉板车,显是用来拉木排的。
  很快水里的大人们都上岸了,中间有中年人、也有青年人,一个个晒得浑身黝黑,目光凶狠地逼上前来。
  于是,彼此没有争辩几句,便开始相互推搡起来,倒是还算克制,没有立即大打出手,一边推一边大声吼着,仿佛嗓子比手脚有力得多。
  李金等四大金刚趁机站出来,相互对一下目光,然后阿九回头说,大家都跟过来,先出手打那些小的。
  原先在水里的是那些生产队的大人,小孩都在水边玩耍,没有游出去多远,后来看到有人冲过来,全部一齐上岸看热闹。
  他们现在看见对方一帮小孩突然冲上来,有人便用村话呼哨一声,大家全都拿起能找到的武器——扁担、箩头、树棍什么的,跳将起来迎战。
  一时间,大人们还在那边你推我、我推你的,小孩们却是真刀真枪的大干起来!
  小学生们虽然人小力微,却都是拿着棍棒,穿插在一起混战不休,乒乒乓乓敲打过去,还是常常见肉的,不多一会,双方很多人都被打得周身手脚青一道、紫一道。
  我第一次参加打这种群架,心下有点紧张,缩手缩脚一直很是小心,见人冲来就躲,都是抽冷子见有便宜占,就上去敲上一棍,自己倒是没被打中过。
  我挥动木条,连敲不少队仔脑袋,漏眼看到阿九和一个貌似阿那的小孩,抱在一起翻滚,棍棒都已不见,我打你两拳,又被翻身过来,你打我两拳,俩人俱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糗样。
  再看李金一时间东跳西跳的,这里敲上一棍,那里横扫一棒,好像在凑什么数,似是想看自己能打到几多个人。
  我忽然发现阿赖就在不远处,拿着一个鱼篓正在砸人,那个给他狠砸的小孩,看起来比我大几岁,被砸得坐在地上,扁嘴哇哇大哭!
  我马上就要冲过去,可是没等我接近,两条一模一样的人影,已经冲到我的前面,两根木条登时猛敲到阿赖的身上!
  阿赖用鱼篓砸人,正砸得高兴,冷不防被人敲了俩闷棍,痛得哎唷大叫一声,抬头看见有两人在瞪着他,连忙一缩脖子,便用村话叫唤起来!
  阿赖喊的村话虽然我听不懂,可猜也猜得出,他在叫他哥哥,但我知道,他哥现下正和阿九比赛摔跤呢,听到也过不来救援他。
  阿赖于是仓皇四顾,这才看见他哥和别人正抱打得起劲,心知哥哥肯定无法过来救他,便把手中鱼篓一扔,拔腿就跑,身形晃得打他的那俩人一愣神,随后紧跟追打上去。
  我这才跑到被鱼篓砸倒的那人跟前,定睛一看,却是双胞胎穷二、穷三的大哥,名叫阿宁,却也不叫穷大,他已在读三年级,长着一张瘦削的马脸,是很白净、晒不黑的那种。
  我马上想起有才、国华讲过的故事,说这个阿宁很爱赖哭,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能立马坐到地上,咧嘴哇哇大哭。
  然后,他那俩双胞胎弟弟穷二、穷三就冲出来,攥起拳头要打人,然后四顾茫然,连弄哭自己大哥的,是谁也搞不清楚。
  后来有一次,大家正在晒场玩耍,我无意推了阿宁一把,他一屁股自动坐到地上,跺脚大哭,穷二、穷三马上冲出来,攥拳联手要和我动粗。
  当时,有才立即站到我的身旁,准备一起跟他们对打,形成二对二之势,任谁也不具有优势。
  大家后来对峙一会,终究没打起来,那个阿宁才哭一会就不哭了,自己爬起站着咧嘴傻笑。
  此时在这边厢,我连忙伸手拍拍还在哭喊的阿宁说,穷二、穷三去帮你打阿赖了,自己躲远点,你快去那边。
  阿宁这才擦着鼻涕眼泪爬起来,扁嘴抽噎着远远退走。
  这时候,双方小孩正打得热烈,突然传来几声怒吼,你们都特么停手!
  只见刚才一直在推搡着的大人们,惊愕地看着突然打成一团的双方小孩,连忙放开对手,全都跑过来,拉开自家一方小孩。
  于是,这场冲突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才轰隆隆一会便雨歇云消,那边厢双方小孩大战方起,却在大人们干预下又嘎然而止。
  对立双方的人自然站成两拨,大人们站在最前面,连被追打得撒腿像兔子一样左奔右突、四处逃跑的阿赖,也趁机钻回他们队帮阵营躲起来。
  大人们只有你推我、我推你全都没事,这些小孩混战一场,多数却是鼻青眼肿,身上青一道、紫一道,虽然没有伤筋动骨,皮肉之苦倒是受了不少,都在气喘吁吁,恨恨瞪着对方。
  到得后来,彼此再没动手,也没再动嘴,大人们回头劝着还在气势汹汹的小孩们回去再说,只见双方慢慢拉开距离,各自渐渐往后退去。
  最后,生产队来偷鱼的也没忘了捡傢伙,用绳子拉回木排、渔网,放上牛车驮回家去。
  终于真刀真枪的干了队帮主力一场,看着这个辉煌战果,李金有点得意洋洋的用木条敲打着手掌,随即一歪头,示意大家都回去,然后有点不快地看看建华二哥。
  除了李金和阿九,阿黑也是勇猛过人,他连木条也不拿,直接用拳头直接捶人,被他双拳揍过的队仔有不少,全是打得对方鼻青眼肿的。
  也就是建华二哥一直站着,没有动手,他一个人站在后面看别人打,李金早就看见,也喊过一声,你快动手打啊!
  可是,建华二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是没有动手,手中木条一直垂在身侧。
  只有建华未见到他的人来,可能是大家都不待见他,有事也不喊他,我相信如果他来的话,也会加入战团,不像他二哥就似文弱书生。
  我一直奇怪得很,建华二哥怎会成为场帮四大金刚的?
  直至有一天,李金想起《智取威虎山》里的少剑波是个参谋长,当即让建华二哥做参谋长,把阿九改职成师长,还安慰他说,正师长比副司令官大,县官不如现管。
  我这才知道,原来建华二哥是个狗头军师,李金的场帮有很多玩头,全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动脑子卖嘴皮子固然还成,打架斗殴他根本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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