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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的地址就在眼前。从长满梭梭的小山丘上,立着一栋周正精致的屋子。
华丽的享堂,那是王子的无尽心意。
细心的王子安置了豪华的一座享堂。东西交杂,其上用来自大秦的几何花纹画出瑰丽的图案;其下的柱子上则是极为传统的式样,乃是镇守墓穴的龙虎纹路。龙腾虎啸,肃穆哀戚。
吉祥的图案,不仅仅是为了永葆哀荣,更为了维护可知的死后世界。生龙活虎的图案,最能代表无限的生机,以祈祷逝者的安宁。
烟萝回眸看去,人群里定然没有她所想看到的身影。失落在一回眸间,化为天空的流云。
乌雅目光沉静,隐隐似眼波绚烂。
“肃。”龙神师发出一声喟叹般吐出这句话。
身着墨色长袍的龙神师手握一只象征生机的沙柳条,轻轻朝送葬的人群挥去。他头戴精致的飞鸟帽子,额角用红色的茜草画出波渼的纹理,两侧脸颊则用混合着磷粉的蓝色的染料画出鳞片的波光粼粼。高额广目,器宇不凡,翩然谪仙,低眉之下,乃是俊逸的年轻男子。
阳光越发灿烂,龙神师念出一串不知名的咒语。
乌雅的额头隐隐颤抖起来,烟萝低头瞧见她在地上微微晃动的身影,立即警觉地扶住了她。
“没事的。孩子。”乌雅冲她一笑,眼角的皱纹却好似长在了她的身体之中,那锋利的皱纹又如切刀一般插在了烟萝的红心之上。
乌雅并未哭泣,烟萝的眼睛却没有骨气地红了起来。
好在乌雅很快就继续看向前方,一种莫名的隐忧在她的耳边嘈嘈杂杂、低声细语。
“哎呀,这可怎么好。早听老人们说过,葬礼时逝者是不能叫阳光照见的。否则极为不吉。”
“那当如何?”
阳光快要透过头顶的树木,直直地洒落在人群之上。
乌雅的眉眼紧皱。
龙神师往前移步,自己轩昂的体魄将阳光堵在了身后,也将乌雅的烦忧远远地放逐。
日光更甚,龙神师叫众人瞻仰逝者遗容。
抱着棺盖的两个赤膊大汉,立即退后到五部开外的境地。人们开始上前窥探逝者的遗容,手中的白色鲜花混着血泪一齐落下。
哭泣,涕泗横流,清泪两行。
烟萝随手摘下发髻上的白花,重重地蹲在地上,沙地不怀好意地沾满她裸露在外的脚踝,挤出一颗颗圆球的纹路。她的纤手不舍地抬起,白花随之轻落,轻轻放在棺椁之内。
亚克力的面容沉静,清癯面庞上须发被齐整地疏理开来。山羊的胡髭静静躺在胸前的白袍上,如同一条发灰的河流注入白沙。眼皮耷拉,也生前无异。
迎面众人的是一副或含蓄或显露的悲戚面容,而棺椁之中的他却有一副置之度外的闲适恬淡。
他的嘴边有一丝超脱的幅度,说成是诡异的笑意也罢。就在白花落下的那一刻,烟萝清晰地看见了亚克力嘴角的浅笑。
乌雅放下手中的白花,拉了蹲在地上面容诧异的烟萝起来,退到一旁。
烟萝准备说话,嘴唇微张,却一把被乌雅拉近了高大苍老的胸怀。
“没事了。我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乌雅的嗓音清丽依旧,一如儿时的歌谣。
烟萝微张的嘴唇紧闭,失去了亲人的二人依靠在一起,看着送葬的人群路过棺椁,扔下鲜花。
烟萝将话语憋了回去,只觉得头顶隐约有着微咸的气息。滴落在她衣襟上的是无尽的痛苦。她立马也抱紧了乌雅的孱弱身躯,如同两条失去了河流的鲋鱼互为依靠。
“闭棺。”
离别总是伤感的旅程。如果可以的话,烟萝不愿意出现在当场。
但现在的过程是,离别等同于死亡。
“咿呀”一声,赤膊大汉齐齐走近,将棺盖平铺在棺木之上。那是两扇画满了人世间绝美风景的图画,人们认为逝者在死后世界依旧会时刻凭吊过往。为他们画上这一辈子的大事件,是生者为逝者所做的最后一家好事。
亚克力大叔是和善的一介布衣。他的棺木之上,少了许多的金饰,唯有用各色颜料画出的芦苇,以及一条蔚蓝的河流,金钟花开满四野。在最中央的位置,或许是靠近他心脏的位置,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的小相。
乌雅忍痛走到面前,伸手摩挲在粗糙的棺木上。
一个白衣的壮实妇人低身将手中的两根成人男子胳膊大小的柳横木,整齐地放在牛车之前。
白色的牦牛哞哞号鸣,不禁令人唏嘘。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虬髯老人。老人手拄墨色龙头拐杖,佝偻着身躯,慢慢前行,其后一名身穿天水碧袍子的青壮男子手抱一大捆苎麻丝线捻成的大绳跟随其后。二人保持着不变的间距,步态迥异,却出奇的一致,如同在行使着一种古老的仪式。
老者极不容易地走近,放下拐杖,开始低眉述说了一阵。用苍老颤抖的双手,触碰到身后后生手中的苎麻大绳。
后生将那一捆绳索往棺椁平放在棺木之上,深沉鞠了一躬,立马伸手逮住那一脚头子。细细缠绕起来,绳索最后在棺椁上呈现出一副龙腾缠绕的模样。
男子起身,退到队伍之中。
四名健壮男儿接过无声的消息,将棺木从牛车之上移下。放置在地上的柳木上。
又从旁边接过两根极为珍贵的白谷木,交叠成一个十字的架势,利落地套上绳索。
四个健壮的男子将棺椁沉入墓穴。黄沙漫天,血泪成河。
烟萝哭泣着,看完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