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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见花独舞之前,老杀能确定,若是见到花独舞,十招之内便要将花独舞拿下,对这一点,他从来都不怀疑。甚至红老四还觉得老杀人越老胆越小,总是在高估别人,贬低自己,他敢拿命来赌,花独舞在老杀手下过不了五招。因为他们印象中的花独舞确实如此。
可是到此时,红老四却很庆幸,幸亏当初没有赌上,若是赌上,他这条命大概就没了,因为此时他们三人心中都清楚得很,就是合三人之力,也不一定打得过花独舞一人了。
金钗落下时,百花门大殿突然异香满室,如兰似麝。一团紫色从众人眼前掠过,从大殿东南角到大殿西北角的二十余丈距离似乎在那瞬间变没了——因为那团紫色似乎只是在那快到来不及眨眼的瞬间,便闪了过去。老杀三人反应奇快,花独舞刚动,他们也跟了上来。
老杀三人追着花独舞不放,只是越追心中越惊——花独舞犹如一团紫雾一般,飘行如风,拂过枯枝甚至连枯枝上的积雪都未震落。老杀三人与花独舞越拉越远,远到甚至都见不到那团紫雾了,只是花独舞似乎并不想真把老杀他们甩下,因为即使老杀在不断尽力追赶中,仍然清晰可辨听到花独舞银铃般笑声,引着他们追去。
突然老杀三人都停住了脚。
花独舞的笑声戛然而止。
而老杀竟有些迷惑了。老杀坚信,他们与花独舞之间恩怨必定要你死我活才能罢休,这连花独舞也无法否认。所以一开始花独舞引着他们追他们也追来了,毕竟看在往日情分上,花独舞想占些便宜,老杀也不能不让。但是这个地方显然并不会让花独舞占到任何便宜,因为老杀认为这个地方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百花大殿后山上的“无心崖”瀑布后有一山洞,正是当年老杀长居之地。
老杀望着眼前垂天瀑布,珠溅玉碎声沙沙作响,瀑布旁一块半壁巨石凸出,上有老杀所书“无心崖”。老杀扯动心事,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细细想来,少年意气分发,早已恍如隔世,当真是一纸笑忘书,几多少年事。
正当老杀脑中往事纷呈,忽地听到有琴声铮铮自瀑布后传出,有人和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瑇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呔,兄嫂当知之。妃呼豨!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其声呜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琴音飘袅,人声凄凄,不绝如缕。
老杀三人抬眼望去,间瀑布边上巨岩裂缝中插有三把绘花油纸伞,显然是花独舞为他们三人所备,三人更不多说,足尖一点,取了油纸伞穿过瀑布。
老杀三人站在洞口,花独舞正一人独坐洞中,洞中素雅清淡,一把琴、一个人。花独舞似乎并没看见老杀三人一般,仍旧抚琴不止。
红老四一直都不愿意听这靡靡之音,当年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当年为人可忍,如今却早已忍无可忍。所以他先出声了:“五妹,多年不见,哥哥们如今也来找你了。”
花独舞双手按住琴弦,一如当年风致嫣然:“是啊,细细数来,也有二十多年未见了。哥哥们见老了,我也不再青春了。如今,我们兄妹竟还能相见。”
红老四哼道:“只是少了个大哥!”话音未落,红老四一个眼神看向黄老头,黄老头低垂的眼中突然精芒大放,与红老四不约而同向花独舞扑去。
花独舞镇定自若,一边悠悠道:“三哥、四哥一见面就要考校起小妹的功夫来了么?”一边双手齐拨琴弦,琴弦声若巨涛汹涌,挟着无尽内力,半空中有裂帛之声,挡了过去。
黄老头外家功夫早已练得出神入化,琴声所挟的内力刚一碰到黄老头的身上,黄老头的“玄龟劲”应势而生,皮肤如干涸田地般龟裂,上面仿佛涂了一层油般光滑黄亮。琴声如刀般切过,但并未能伤到黄老头,他如一条猛牛一般,只往花独舞而去。
红老四双眼猩红,琴音甫发,他袖中早已扣了七支袖箭,花独舞一动,七支袖箭如天女散花般射了出去,箭去如流星,碰上了花独舞的琴音内力,袖箭突然裂开,一支袖箭变成无数点黑漆漆的毒蒺藜,天罗地网般向花独舞围去。
花独舞仍然水波不惊,她双手仍在七弦琴上,只是身子与琴不住往后退,她拢挑奇快,气聚风号,宛如一道屏障般围在四周,红老四的毒蒺藜遇风而靡,纷纷掉落,红老四也有些经受不住花独舞琴音渗透,不得不盘腿调息。只是琴声奈何不了黄老头,转眼间就奔到了花独舞身前,一双铁手往琴上砸落,花独舞不得不抱琴起身闪避。只一瞬间,花独舞将七弦琴竖立在地,左手拿住琴身,右手拉了五根弦,黄老头出掌猛击,花独舞右手松开,如万马奔腾,内力充沛如江河之下,将黄老头身上的衣物刮得几乎全无,黄老头如断线纸鸢般,“蓬”的一声巨响,摔倒在地。花独舞影如鬼魅,黄老头甫一倒地,便窜了过去,将红老四与黄老头的全身七大重穴全都点住。
此时老杀仍未动手,手中捏着的那张纸已经被渗出的汗湿透了。
花独舞道:“二哥,你当真也要和三哥、四哥般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老杀道:“义气所在,不得不为。”
花独舞道:“你明知你不是我对手?”
老杀回道:“我明知我不是你对手。”过了一会儿,老杀又道:“玄同诀你还是练成了,大哥终究也错了。”
花独舞突然哈哈大笑,厉声疾色:“你口口声声说义气所在,义气所在,当年是这么对我说的,现在还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多年来,你的义气从来只有对大哥的,你何曾对我有过半点义气?”
老杀一言未发,仍旧盯着花独舞。
花独舞接着道:“三十年前,若不是你把我带到百花门,我不会认识大哥。你也就不会为了义气,把我当作一件玩物般送给大哥。你以为我做了门主夫人,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会感激你?我没有一天不在恨你,恨你当初为什么要带我来,恨你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他,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老杀一声轻叹,他始终不明白,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当初一手将花独舞推到万人之上,究竟是爱她至深还是愚蠢万分。在他眼里,花独舞从来都是凌霄仙子,她的美好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而那个人一定不是一个侏儒。所以,他将花独舞带到百花门,认识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江湖传奇。
“我认识了大哥,也爱上了大哥。为他着迷痴恋到疯狂,所以我才要夜夜忍受噬心穿骨般的折磨。大哥他从来不属于任何女人,花了多少年我都无法明白。”
老杀不由得思绪万千,往事如棉絮般扯不断理还乱,但还是很清楚他此次来的目的:“但是你还是不该在大哥与水落尘决战时动手脚,让大哥身败名裂!”
花独舞道:“你当真认为大哥当时中毒是我所下?二哥,枉你口口声声对大哥情深义重,大哥中毒是谁所下的到如今还不知道?大哥所中的是湖水山庄的‘一钩吻’!”
“一钩吻”!老杀不由大惊:“水落尘他?”
花独舞摇了摇头,“‘一剑秋水’水落尘自视甚高,况且他原本也与大哥在伯仲之间,也不屑用此卑鄙手段。”老杀眉头紧锁:“可这一钩吻是湖水山庄所独有,若不是他,还有谁?”花独舞接着道:“一钩吻确实是湖水山庄不传之秘,可是还有湖水山庄也不只他水落尘一人。恰巧,那个贱人也姓水。”
老杀道:“水卿黎!”
花独舞哼了一声:“不错,正是水卿黎。大哥当年痴迷水卿黎,为了她,甚至愿意退隐江湖。若是水卿黎下的毒,大哥又怎么会怀疑?”
老杀恍然大悟,水卿黎为了湖水山庄名声,怕家叔水落尘打鬼剑道不过,为策万全,向鬼剑道下了一钩吻。如此说来,情理却通,只是老杀仍觉并不对劲,但究竟错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花独舞接着道:“大哥为求水卿黎芳心一展,早已变得不像当年的大哥。最后让水卿黎的一钩吻吻走了性命,也是因果报应。二哥你再想想,如果当年大哥真是我所害的,我又为什么要给你们发血字令?”
老杀道:“血字令是你所发?”
花独舞道:“不错,血字令是我所发。并不是大哥的传人所发。但是也差不多,因为,我找到了大哥的传人。”
老杀急道:“大哥的传人现在在哪?”
花独舞笑道:“据我所知,你们已经见过了。他叫什么我不知,只是好认的很,他左脸上有道刀疤,一寸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