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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师傅刘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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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师傅刘主任对我这个徒弟很关心,经常有意识地问我一些工艺上的问题,处理一些棘手的活儿的时候也总是带上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过了两周,他就放心地让我去车间里解决一些小问题了。
  我喜欢和车间里的工人打交道,听着他们说着熟悉的东北乡音,夹杂着工人阶级粗鲁却不粗俗的玩笑。工人里有几个老师傅,在这个厂子里干了几十年,技艺精湛,基本都是八级工。八级工是那个年代工厂里工人最牛的技术等级了,车、铣、刨、钻、磨、镗、锯、钳,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一把锉刀能加工出只有头发丝十几分之一的精度,一把汽锤砸手表,表蒙子碎了,表针照走不误。
  工人手里的床子多是老苏联的家伙儿,虽然有些老旧,但却使着顺手,工人们都喜欢用,也非常爱惜,就像战士手里那柄跟随自己多年的老枪,有了灵性和感情。一些国产的新机床,虽然锃光瓦亮,但是,在工人师傅手里总是有点不趁手,他们总对我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啥时候能造出像老毛子那样使着顺溜儿的床子啊?
  我师傅刘主任还带我去了厂里的数控加工中心,那里有几台从德国进口的数控机床。在电脑操纵下,机床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巨大的刀具盘上,各种刀具井然有序地时进时退。我师傅刘主任一边给我讲数控机床的加工状态,一边告诉我这几台数控机床的作用。我师傅刘主任说,现在很多工艺单纯依靠人已经是无法完成的了,哪怕你是八级钳工,未来的机床都是要向数字化方向演变,要用计算机程序控制,没有新的知识和技能,将来恐怕连个机床都操作不了了。听着我师傅刘主任的话,看着飞溅的冷却液中,在计算机控制下有条不紊运转的刀具,我又想起了我不太灵光的计算机课,想起了屏幕上闪烁的字母,后背就一层层地冒汗。
  实习快结束的那几天,我师傅刘主任请了假。他告诉我说家里有点事,争取走前回来再见一面,然后把提前写好的实习鉴定交给了我。鉴定上,他用不太好看的字,一笔一划地写得满满当当。
  要离开车间的前一天,也没看见我师傅刘主任。我就问眼镜,眼镜告诉我,我师傅刘主任的爱人身体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又犯病了。
  晚上,我让眼镜带着我,买了点水果,去了我师傅刘主任的家。
  在一幢略显陈旧的红砖楼的二层,眼镜敲响了一扇红漆斑驳的木门。
  门应声而开,我师傅刘主任穿着个大背心,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先看见眼镜,又看见了我,一愣,就又笑着,让我们俩进了屋。
  房间里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里间的屋子半敞着门,挂着半截儿门帘子,人经常进出,白色帘子的下摆泛起灰黑的油污。一个弱弱的女人声从里面传来,打听是不是来了客人。我师傅刘主任一边让我坐下,一边告诉女人说,是眼镜来了,还有一个徒弟。听他把我称为徒弟,我的心里不仅一热。
  “师傅,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也没见到您,就让小刘师傅带我过来,看看您……”我说。
  “唉,本来我也说今天上班的,可是,老婆子今天又不太好……谢谢你们了!”
  我师傅刘主任和我们没说上两句,又跑回了厨房,说火上熬着药,要看着点儿。桌子上,放着一碗刚吃了一半的面条,清汤素面,看不见什么荤腥儿。
  屋子很简朴,但还算整洁,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台小小的电视机,蒙着一块雪白的纱巾,摆在靠墙的桌子上。墙上挂着两个的玻璃相框,一幅相框里是彩色照片,我师傅刘主任和一位眉眼大方的女人靠在一起,那应该就是他在里间屋卧病的爱人,两人中间是一个扎着两只辫子的女孩,幸福地笑着。另一幅相框里是黑白照片,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师傅刘主任端着一个小碗去了里间,少顷出来,又坐在我们边上。看我一直望着墙上的相框,就站起来,拿起手边的一块抹布,走到黑白相片的镜框前,小心地擦拭着,边说:“这是我老爹和老娘,都过去的早。”
  屋里一时沉默,我和眼镜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父亲也是厂里的职工,算是元老吧,建三线的时候,作为专家去支援西北,出了事故,人没回来,这是他去之前我们全家的合影。”
  又是三线建设,我瞬间就想起了我自己的父母,还有老于,虽然都有各自的悲苦,但总算是熬了过来,今天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比起我师傅刘主任的父亲,不管怎样都还算幸运的。
  “怎么样?在车间里滚滚还是有点用吧?”我师傅刘主任一边用力挥着手里的蒲扇,像是要赶走刚才的话题,一边问我道。
  “很有收获,我打心底里感谢师傅!”我答道。
  “我是个大老粗儿,没什么理论,给你讲得也都是车间里常碰到的东西,你觉得有用就好!”我师傅刘主任笑吟吟地说。
  “丫头不在?”眼镜插话问道。
  “去她奶奶那儿了,明年就考大学了,家里乱哄哄的……”
  “别让她上大学了,先工作吧,帮家里也分担分担,您一个人,太辛苦了…….”眼镜继续说。我知道眼镜还有句话没说,就是上了大学又能怎样,还不是像他一样回到工厂里。
  “胡说,不读书有什么前途,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她可不能这样……”我师傅刘主任语气坚定地说。
  回来的路上,眼镜告诉我,我师傅刘主任是车间里的困难户,老婆常年有病,单位也黄了,医药费无处报销,都得自己出,还要供女儿上学,日子紧巴得很。我想起我师傅刘主任每天饭盒里烂乎乎的茄子土豆,心里就一阵难受。眼镜还告诉我,我师傅刘主任最骄傲的是他的女儿,丫头学习好,年年考第一,是女状元的料儿。
  和眼镜说着话,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灯火,心里默默地祝福,希望一代更比一代好,丫头能早点有出息,我师傅刘主任能够早一天不那么操心了。
  火车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暴雨如注,望着车窗外模糊在雨幕里,曾经养育我的白山黑水,心里突然泛起似曾相识的不舍。那年,我离开东北的那天,也是下着雨,同学们在车站送我,小小的身影在月台上站了一大排。
  时光荏苒,倏忽十年。仿佛又再看到儿时的伙伴,在窗外的雨幕中,朝我频频挥手。一如昨天,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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