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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炎苍查诗 四象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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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芩玟笑道:“没有解,要如你这般说的话。寒塘又如何渡得了鹤影呢!需知道书上有‘渡人自渡,悟须己悟。人非他人,数有天数’。”
  严政转头过来问道:“你如何在这里的?”
  芩玟道:“我眼看这都快夏天了,绿色怕是就要不绿了,急忙出来赶着吃个饱呢!”
  严政笑道:“好妹妹,你又来调侃我了。”
  芩玟自顾寻了地方坐下不语,严政也是无话。
  好久,二人都是沉默不语,但就是这般沉默,气氛却不显尴尬。就好像古琴与宝剑,生来便是知音一般。
  那严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好撞见二人。自掩声息,在暗处久站了良久,发现二人竟是沉默不语,心里说不出是如何滋味。
  原来严敏是特地过来提醒严政,明日师父查书课的时候切莫再乱言语,毕竟师父身体有恙。这时才漫步走近叹道:“软波碎月春风寒!”
  严政正看着水波出神,回头见得又是严敏。便说道:“好姐姐,你这是专门来考我的?这有何难!”想了一回道:“闲枝孑影趣水鹤。”
  严敏说完几句正话,便离身而去。不曾有其他言语。
  原来这严敏似喜欢严政,虽然还是豆蔻年华,虽然二人只算半个青梅,却也是整个无猜。见芩玟有时黏着严政,严整又颇为喜欢与芩玟交谈。偏偏师娘还把芩玟安排在朱煜阁。心中总有几分不平,虽然终日见芩玟举止端庄、言谈文雅,但终究还是提不起半点好感来。这一切都不知是出于爱情,还是因为情谊严政冷落了自己,连严敏自己都分不清楚。这时间又正好撞见自己心头最敏感的地方,哪里还有好心情。
  严政哪里明白这其中天地,那芩玟虽看得通透却不愿道明。
  严政想着刚才的句子深有意思,于是道:“闲枝戏寒瞑,碎月捕风影。好妹妹,这两句和之前的两句五言相比若何?”
  芩玟道:“好是好,只是你既自比作闲枝。只怕你的好姐姐更喜欢你说:‘闲枝捕风影,碎月散香寒’。”
  严政闻言直愣了一下,强笑道:“好句,好句。”
  次日,这日便是四人学习法术的日子。
  严若依旧还是在书轩教授八人学习,独叫了严政四人往紫霄殿而去。
  紫霄殿,这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一天,却注定会不平凡。
  这一天是严苍决定开始教授四人法术的日子,自然也少不了查探一番众人四年里学习的成果。
  在严苍眼里这是一个伟大的节点,严苍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世界将会因眼前的四人而改变。
  严苍将胸中的抱负志向全部都寄托在这四人身上,这四人便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我族文化的传承。
  长久以来,我族困难的时候也经历过灭种的危险,乱世的时候也发生过人吃人的可怕事情!
  然而我族却能屹立于世界不倒!靠的不是多么强大的实力!靠的不是如何的天赋异秉!
  我族靠的是居安思危、居贫思变的忧患之心!我族靠的是坚忍不拔的名族之魂!我族靠的是众志成城的团结精神!
  俗话说多难兴邦,此时的严苍看着眼前的四人,眸子里又扬起了骄傲的眼神。这骄傲不是自负,而是坚韧,是那种明知不可行而行的坚韧。
  严苍出生在乱世,见识过人类最无情的面孔,那种面孔成了最黑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严苍心底处最柔软的心灵。
  之后严苍一直认为人性嗜恶,甚至内心深处都有几分厌恶自己。
  再加上最初悟道时看见一句话:‘万物载阴而抱阳’,更确信了人性嗜恶的想法。
  所以严苍一定要瞒着严政等人所处的现实际遇。
  只希望严政等人能学书达理,明白做人要善良、要团结、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明白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
  良久严苍都在思虑着现在未来的事情。
  以前父亲曾说过:“现在的人盲目自大,不学古文诗书,谈什么时代变化。他们岂知古文诗书的好处,又岂能明白古文诗书是对自然、对道深刻的认知。如果不学诗又如何学道?不学道则名族亡不久矣!”。
  严苍自然明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说道:“你们学了四年古文诗书,我现在便考考你们诗书。现在以春、夏、秋、冬四季为题,你们四人各自选一季作诗,或以那季中的事物作诗。如何?”
  语罢,严政四人齐齐点头。
  严斌当先选了秋,严敏选了冬,严敬选了夏,严政最后选了春。
  各人取了纸墨一边苦想不说。
  严苍则是拈了少许罗汉沉香,冲了两遍,茶香才渐渐吐露开来,又冲了一遍,少许尝了小口,一股果香清雅,滋味鲜醇高爽,比起前日的奇心兰茶自是多了一分持久之香。忽想起黎阳王的典故,自言道:确是不虚人间第一茶的称号了。
  正要再细品间忽见得,严敬拿了写好的诗句走过来,只胡乱喝了一口便探头去看严敬写的是:
  《描夏》
  才阴就晴,不定。
  乍暖还凉,无常。
  禅鸣蜇叫,热闹。
  红果粉面,香甜。
  严苍瞟来不禁一口香茶喷的满纸都是,整个人又是气来又想笑,说道:“好,不错。诗能写到让人喷茶也可见功夫不一般了。”
  又问道:“你们三人可有写好了?”
  严敏道:“写好了。”
  严苍提步过去看来写严敏的是:
  《咏梅》
  一种香开萦寒岁,
  寂寞悲欢为人醉。
  凌风抱雪埋春信,
  魂侵好雨润芳蕊。
  严苍看后顿了一顿,才看向严敏点头赞道:“好,好。一个萦字一个润字用的好。”
  又对着严敬道:“你看你师妹写的这才有诗的样子,你写的那是什么个鸟诗。”说到最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到底是因为严敏能有这般的觉悟,大感欣慰。
  再看向严政的诗,呆立良久默不作声。
  三人也不敢言语,瞟眼看去严政写的是:
  《愁春》
  东风染我衣,东风点我眸。
  世人道我美,无人知我愁。
  我香为风瘦,我酥为雨柔。
  风虽绿我妆,身却难相守。
  雨虽媚我颜,心却为云候。
  我纵无尽美,我亦多烦忧。
  严敬看来只觉得有新意,却说不出新在哪里。
  严斌看来心内赞道是首好诗,世人都是以自己角度写春如何美、愁,这首诗却是站在春的立场写春愁,自叹写不出严政这般妙的诗。
  严敏却是担心师父身体,这恐怕又是好一顿气。心内又是怨着严政:“自己昨夜专门去言说过的,今天他如何还是这般!”又是想着师父怒火下来自己如何帮他好言开脱。
  严苍思量着前日严若说过的话,再回味他这诗却也算是一种独到认识。比起以前的‘绿叶可以吃’之句好了太多,可怎么看都还是乱弹琴!细看时还有几分好色姿态,究竟是评不出好坏,良久无言。遂去看严斌之句写是:
  《怀菊》
  点点秋菊迎秋色,淡淡幽香藏霜凉。
  不同尘芳骛流水,孤标去世显悠芒。
  严苍心内欣慰严斌语句中带了几分韧性,却又带有几分离尘之心,说道:“这诗切口虽然妙,但还少了几分悟劲。还待要好好想想菊花到底是出世还是入世。”
  严敏这时内心大感诧异,往日这种事情师父总会一顿火气,那严政又是个口不经心的主,二人必又是一回好戏。看这形势师父竟然没有半分恼怒,于是出言探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习法术?”
  严苍道:“你们知道上山顶之路,平日我不允你们去,现在你们自己去吧。记住凡事没有捷径,成功都是一步一步垒起来的,学习法术亦是如此。”期间又特别看了看严政,说完便径直往内院而去。
  严敏三人一阵惊讶,说好的教授法术呢?
  不是应该拿给我们什么绝学秘籍么?这让我们自己上山是何解,难道绝学秘籍在山上?
  无奈师父只撂了一句空话,便自行而去。严敏庆幸师父难得不发火了一次,赶忙引了众人出紫霄殿来。
  四人中唯有严政面上比较平静,心底却是感叹:自己最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三人都很好奇严政为何一副若无其事得样子,严政笑说道:“走吧,去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四人跨了小桥,来到山下香洲绿地,这里就是严政严敏前几日,谈柳条风骚的地方。
  四下俨是一副初夏风光,山下桃树早换了衣裳,细看早已结出了小小的果实,柳枝还是左摇右摆的。。。
  众人望去,纵然有十二般美意收在眼里,此时也没有人有心思去鉴赏。因为众人大部分心思都是在上山之事上面。
  严政却是因为那桃树太靠近山脚,以前属于禁区。这几年也只有看看,何时曾吃过桃的。
  然而严政面对这只能看到却吃不到的桃子,自身虽然极具冒险精神,又一贯主张不入狼穴、焉得狼子的中心思想。但自从那次的奇怪体验之后,纵然身有三百个胆也再不敢靠近山脚桃树去。
  当然这些事情只有严政自己知道而已。
  众人都只道这香洲上空气清新,平日也常来玩耍,自然也是不顾其他。一门心思往山顶而去,终究是急着看看到底山顶是什么样子。
  这香洲不算太大,一眼之地即走到头。
  当众人来到山脚下时,感觉越往前走空气越清神,又感觉之前作诗的疲态全然不曾有的一般。不对,这感觉应该说是就好像,连续煮了一百顿饭都不累一般。
  众人越走越爽,脚底越走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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