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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小太监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叩了叩赤红宫宇的铁门环,这些日子,这偏殿的大门从未开启过,可赵公公还执意每日派遣小太监来此察看圣上状况。
圣上的身体不知怎样,可怒火倒是泄出了不少,不算今天,已经有七个同僚遭受圣上的吼骂了,当然,那七个小太监怕也在这宽敞禁城内的某个水井内,等待着下一个倒霉鬼共赴黄泉吧。
“嘎吱”门开了,小太监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皇上饶命啊,奴才无心打扰圣上休息……”
恩?皇上为何不曾开口?小太监壮着胆子,颤悠悠地抬起了额头,却发现那个巍峨的身影已不知去处。
“呼,呼,呼”小太监瘫倒在地上,不断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这才察觉,裤脚处已经流出了难闻的某种液体。
“皇上,您终于出来了。”老太监早早就候在秦皇的寝宫,率着一众宦官侍女,跪伏在大红毛毯上,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惶恐。毕竟,传闻中秦皇近些日子可是性情大变,若是嗜杀成瘾,就可怜了他们这些沦落人。
“赵高,朕没事了,让他们退下吧。”秦皇半靠在龙椅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众子如获大释,一个个埋着头,小碎步急匆匆地离开了。
“对了,我这些日子是呆在哪个妃子的宫内,倒是让她做了几日游魂野鬼。”秦皇粗旷的外表下,心思却是十分缜密,若非如此,庙堂之事,又怎可公然论断。
“这……”这次倒让老太监着实犯了难,秦皇刚从这个关口缓过神来,若是再扯上那件陈年往事,怕会让秦皇再次陷入暴躁之中。
“但说无妨,朕恩了。”如今他最厌烦的便是这种欲言又止的嘴脸,千丝万缕绕的人心烦。
“那是之前敏妃的行宫,碍于当时圣怒难平,加之章元帅的威严,倒是没有哪个妃子敢搬进来住。”
“哦?原来是这样?”秦皇果然如赵高所料陷入了沉思,但却并未再有燃怒的迹象,“十六的姨娘啊,你说,那孩子当年能不能活下来?”
赵高的心咯噔一下,秦皇果然还是放不下这宗往事,只有心神有所惦念,才不会出现猛然被激醒的失态啊。
“小皇子,必然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哪日……”
“你说,他会恨我吗?”秦皇那一双炯炯的眸子竟然微微失神,“当年没有护住他,这些年,也没有再去找寻过。”
……
韩宗瑞是无崖山道门的第三十七代弟子,常年在道观里研经修行,也是断了原本的一身烟火气,自觉比这世间的俗人高上不知多少。这是一种思想上的居高临下,无崖山出来的道士似乎把这些化成面具戴在脸上,也烙在了骨子里。
他也不是未曾出过山门,可像如今这般狼狈的倒是万万未想遇到过。撇开韩家本就是家底深厚的氏族,单单他的身份便足以让世人景仰。可在这大秦境内,却宛若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仓惶乱窜。
临行前,师傅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莫要深入秦国境内,沿着西边的边境线慢慢找寻师祖最后留下的踪迹便可。若是寻到了,就算大摇大摆闯进咸阳阿房宫,他们也是占理的。若是寻不到,只能继续偷偷摸摸地返回无崖山。
当然韩宗瑞不是傻子,就算真的寻到了师祖留下的踪迹,也不会傻乎乎地闯进咸阳,至多也就不再惧怕躲避那巡查的守疆秦军。
人皇本就不是讲理之人,否则,前些日子,无崖山怎会遭到那般羞辱,蒙受那般损失,道门的人始终相信是秦皇的袖手旁观,才让那个疯子得逞行凶。
“韩公子,这里距离师祖失去联系的位置大概还有五里地。”这伪装成商旅的一行人,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呼出道门称号。
“放慢速度,天黑之前,争取寻到一个落脚的村子,切忌,勿要暴露了自家身份。”刚及二十,可这韩公子上位者的威严,倒也是磨练的有棱有角。
……
“大胖,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苟安掂了掂自己刚刚从山里采摘的药材,放进腰间那个装粮食的袋子里。
“记清楚了,枸杞子,加入等量的野菊花与决明子,滚水冲泡,替代茶水,便可达到清肝明目的功效,刘木匠的创伤,每日敷上薄荷叶一片……”胖和尚细心地交代着,诸多事项,这二人竟然也不依靠纸笔,“至于你家掌柜的肺痨,怕是只能缓解,无法根除了。”
“还能撑多久?”苟安紧了紧腰间的袋子,再三确认其不会行至半路掉落山涧。
“半年光景。”胖和尚叹了口气,即便是他,也无从去干涉这世间生老病死的常态。
“半年呐……”和尚感慨的时候,苟安已经起身下山了,只有一道惋惜的喃喃自语,隐隐徘徊在幽静的林中。
待胖和尚缓过神来,厚重的眉毛上上下下折腾了几番,肥硕的手指掐在一起,“不对啊,怎么算,今天都有事情要发生,不行,和尚我得提前去准备一下。”
……
今日,刘家镇竟然迎来了一大批生人,而且看这装扮,怕是来自他国的投机商旅。
小镇子的人淳朴好客,欣然接受了这些面色冷漠的高位人。
“不愧是来自富庶之地的商人,你看他们穿的那些衣服,比我们这破布衣花哨多少。”
“切,没听狗子说过吗?在咱们秦国的大地方,那也是繁华的要紧,可别让外人小瞧了咱们秦人。”
“可是,他们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真的让我有些……”
眼看太阳就要爬过山的那端了,二愣子搬着个小椅子,坐在酒馆门前,眼巴巴地张望着。
“爹,狗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爹,你怎么不理我?”
“爹......”
“臭小子,咳,咳,你这一刻钟的时间问了你爹不下十次,真的是气死老子了,咳,咳。”里屋传来中年人的叫骂声。
“爹,你别生气,狗子说你好好把药喝完,到秋天,病就会好了。”二愣子刚刚起身,感觉眼前怎么阴暗暗的一片,一抬头,便是一缎华丽的锦绣衣裳,上面盘旋点缀着各种繁杂的纹路,再往上看,是那比镇子上最水嫩的姑娘还要光洁的面庞。
二愣子不喜欢眼前这人,因为他感觉对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客官,今天狗子去拜访胖和尚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营业的。”然而话音未落,那年轻客官便领着三个侍从,寻到了一处最起眼的位置,落了下来。
“上酒。”这声音冷得让二愣子不由打了个寒颤,难道是冬天又回来了吗?
“客官……”
“客官,酒来了。”二愣子呆呆地看着满目笑颜的刘一缸,艰难地抱着一坛酒,朝着一方桌子缓慢地移动。
自打这一群陌生人进入酒馆,刘一缸便察觉到了异常,眼前这高傲的公子,怕是自己怎么都得罪不得的。他把酒坛置于方桌之上,使了个手势,二愣子不情愿地取来四个瓷碗。
看着颜色暗淡,显得脏兮兮的酒碗,不仅仅是那贵人,就连几个贴身侍从都蹙起了眉头
“上酒。”
“啊?”二愣子怔了一下,在小镇子里可从来没有给客官倒酒的风俗,大咧咧地把酒坛和酒碗往桌子上一丢,便没有店家什么事情了,甚至狗子和二愣子忙活不过来时,那些街坊邻居也不在意动一动自己的手脚,反正这点小活儿也累不坏庄稼人的身子骨。
“好,好,客官您稍等,咳,咳。”刘一缸躬着腰背,满脸继续陪着笑,颤巍巍地抱起酒坛,小心翼翼地把酒一碗碗满上,甚至连一滴都不敢溅撒出来。
已经满好三碗,第四碗也已倒上一半,掌柜的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上气不接下气,“咳,咳。”
最后一碗酒内,多出了一团猩红的鲜血,在冰冷的酒中还未扩散开,一丝丝,一缕缕,团簇着,宛若绽放在湖水中的红野菊。
“各位老爷,对不起,我这就给您去再换上一碗,不,四碗四碗,不不不,今日的酒钱就算是小的给诸位老爷赔罪了。”刘一缸脸憋的通红,这眨眼间,腰身已经弯下了不知多少次。
“你是觉得我会白喝你的酒?”那公子终于发话了,随意地撇了撇这酒馆的父子二人。
“小的知晓这点小钱自然不入您的眼,可是公子能够赏脸光顾小店,实在是给小店长脸啊……”
这些话语落在韩宗瑞的耳中倒是显得那般自然,他堂堂韩家的公子,兼是无崖山的高徒,又怎么会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呢,他大度地挥了挥手,“把这碗酒喝了,今天这冒犯就算结了。”
“这……”刘一缸的脸色猛得一变,落在几个侍从眼中,一个个气愤填膺。
“我家公子不和你一般计较,你倒还准备上头上脸了?”
“不不不……”刘一缸被这咄咄的气势逼的后退几步,两手不断地摇摆着,满脸恐慌。
“我爹染上肺痨十几年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喝酒。”二愣子忍不住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那碗中的酒嗖嗖往外蹦。
“这酒,我替我爹喝。”二愣子端起酒碗就要往喉里灌。
“你这混小子!”刘一缸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酒碗抢了回来,“人家公子可是说了,这酒是赏给我的。”刘一缸不敢赌,他不知晓里面这一口废血,会不会伤了自己的傻儿子。
“爹!”拖着残躯的掌柜的又怎么正面拼抢得过正是生猛的倔犊子,“你不能喝,我喝!”
“混蛋,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韩公子一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略显滑稽的一幕,直到一个扫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吵什么吵,不就是一碗酒,我喝!”